路上的爱（散文）

     我和我妈走在路上。
    突然，一只手穿过了我的手与身体，随即感受到了一个向下、向后的力。
    我转过身，见我妈悠然地拉着我的手，好像多年前她拉那个小孩一样。“哎呀，真是的……”我皱起了眉头，把手猛地一抽，只留下我妈一只手空空地拉着什么。
    我妈的手垂了下去，沉醉的表情从脸上消失了。她愣了一下，又伸出了手。“真是的，拉什么拉，我又不是小孩子。”我烦躁地转了转身子，不让她的手有近身的机会。
    她收回了手，又愣住了：脸上的肌肉一动也不动，眼也不眨一下，两个漆黑的瞳孔对着我的瞳孔。我看着那瞳孔中的自己，一时间，似乎看见了她内心深处的怨恨、生气，同样的，也有烦躁；我也看见了她的欣慰、不舍、自责；也看见了一个母亲，发自内心的爱，那火热的爱奔向那冰冷的坚冰，灭了。
    我又看见了多年前，她拉着那个孩子，在街上走着、笑着。一时间，我的心好像被划开了一个洞——自责、怨恨、咒骂源源不断地喷了出来。何不成全她呢？我握拳的手松开了，微微抬起。拒绝了一颗心的爱，你的爱，也会被拒绝。可我伸了一半的手又垂下去了，拳，再次握上。
    “走吧。”我妈拍拍我的背，笑了——你还不如哭一场好！我在心里大声朝她吼，她却什么也没说，迈开了步子。
    我和我妈走在路上，两个人之间，只有空气。
    此时，树上的叶子已经被人收了个干净，挂上了红灯笼。一阵风吹来，飒飒作响的声音没了，真静啊！
    “冷啊，”我妈将身体缩在她的大衣里，“我们坐三轮车吧！”“好啊。”我停下了脚步，开始等车。
    “来了，来了！”我妈小声叫了起来。我也看见了——绿色的小三轮，顶着黄色的帽子，真是可爱。我把手举至眉前，想往上，却又不住地往下。“哎呀，真是的！”
    老妈急躁地打了我一下——轻轻的，不疼。
    又来了几辆，都被放去了。又来了一辆。我张了张口，却没发一声。“三轮车！”我妈终于忍不住，喊了起来——我好像看到三轮车抖了抖，又开走了。我们决定还是走路回去。
    边走边想，我不由地对那个“为了一个架子，而放下另一个架子”的心，多了几分感情。
    我和我妈走在路上。
    我在前面，走了许久，心中莫名紧了，忙转头。我妈跟在我后面，见我回头，比我已矮了一截的她笑了起来。就像以前对那个比她矮的人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