废墟·家园

    “苏迪罗”已经走远，抢险救灾仍在继续，当所有工作按部就班进行，许多事情已经尘埃落定：伤亡的人员，损失的财产，发放的物资……距离“命悬一线”的场景已过去整整86个小时，近4天时间里，重灾区的村民零距离接触了死亡，他们恍惚觉得那夜的暴风雨与山洪已是一生中所有的惊心动魄。

    废墟里的笑与泪
    8月12日上午，当记者第三次走进珊溪镇重灾区南阳村与五新村时，被山洪冲空的路基已能满足基本通车条件，路上的大石头与连根拔起的大树已经基本清空，大铲车正在街道上清理发臭的淤泥。南阳街上的村民依旧在家中不停地清洗与整理，有时还能看到几个村民一边清扫门口淤泥，一边不时轻笑着交谈着什么。而不记忧愁的孩子们已没了当初的恐惧，张开双臂在脏乱的街道上奔跑嬉闹。

    “活这么大岁数了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风雨，以后估计也看不到了，现在还有这么多人来帮我们，我们大家都很感动。”80岁的老大爷向前来帮忙清理淤泥的武警官兵笑言道。“一楼的很多家具、电器全泡了水不能用了，不过比起他们房子都冲没的，我们已经幸运很多了。”正在清洗桌椅的林阿姨说道。

    他们的房子还在，随着救灾物资的不断送达，抢险救灾人员的不断支援，不安躁动的心正在一点点平复。可走进五新村见坑自然村，在被溪石填平的废墟里，记者却看到一群60、70来岁失去家园的老人们或蹲或站在自己几近坍塌的老屋前，偶尔彼此交谈，更多的时候则沉默地望向远方，一呆就是一天。

    8月9日凌晨的那段时间里，对他们而言是一辈子抹不去的灰色记忆：眼前一片黑暗，耳边隆隆的山洪声与孩子们嘶哑的哭声，周边邻居惶恐的呼叫，皮肤感受到的是冰冷的风雨。天色渐亮，他们却只能在山坡上透过微光看着自己破败的家园，大树倒了，屋子塌了，人，也没了。

    山洪让他们身无分文，却并非一无所用
    73岁的林存显就和30来人一起挤在村委会的临时安置点里，除了跑出来时身上穿的一条短裤，身边所有的财物都已被大水冲走，包括衣服，包括一辈子靠卖桔子、蜂蜜一点一点攒起来的12万多现金。这个连过年都舍不得买东西的老人家彻夜难眠，他就安静地坐在那里，长久地维持一个动作。“他身上的衣服还是他自己去河里用树枝勾回来的，我帮他洗出来的。”好心的村民对老人有着无限的同情。

    同样被大水冲走现金的还有老人刘化用夫妻，那一夜，如果跑得不够快，或许他们会面临和倒塌的房子一样的命运。“我们身上的衣服、鞋子都是村里好心人送给我们的，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了。”

    当水快速蔓延时，65岁的刘际丰正站在楼下想方设法冲出去，可除了看水漫上来，他始终无能为力。“我一个人不能走，我的女人和小鬼头都在楼上，我必须想办法把他们都带出去，如果就我一个老头出去了，那活着又有什么意思。”老人家一脸沧桑，说话间隐隐带着哭腔，“我看着大树倒下来把房子压垮的，当时听到楼倒的声音我耳朵都聋了，我想再过十来分钟，我们是不是也一样会被冲水里去了。”他很庆幸，一家老小都还在自己身边，尽管除了人，什么都没留下，但就这一点已是莫大的安慰。

    刘珠香一家是最早发现异常的人，当她的丈夫起床看到大水把废铁、石头全冲过来时，他就知道事情不对劲了。雨夜里他转身大喊着让大家赶紧逃命，冲到斜对面的房子里去拉年迈的老父亲，也就一转身的时间，水已经从近小腿处漫到了膝盖的位置。这次的山洪几乎就要冲塌了他们的家，而这个家是两夫妻几十年来一点点充实起来的。

    8月9日凌晨3点，通过重重阻隔的救援力量终于成功营救了被困的人员，见坑村的村民就站在山坡上，一夜里大风大雨他们紧紧相依。“天蒙蒙亮的时候，我们看到我们的家都倒了，毁了一半。家里东西没了，我的老头子也不在了……”

    台风渐渐走远，没有风雨的时候，几个老人每天都会来家门口的石头上坐着，看看倒下的家，彼此相互安慰着，或者坐着发呆，家没了，至少亲人朋友都还在。

    面临天灾，他们需要帮助……
    “天天吃泡面，刚运进来的米少我们也分不到，没了锅，没了碗，即便有了米，我们领了也没用。”近四天时间里，声音已经完全嘶哑的刘际华吃喝的只有泡面和矿泉水，现在的他们，最需要的是解决好相对长久的饮食和住房问题。

    交通通了，物资运进来了，他们也相信眼前的一切困难都会慢慢好转，但太多的顾虑让他们难以心安。就像村民说的，有钱的人都已经早早搬出了见坑村，留下的都是穷困一辈子的老人，这次的天灾已让他们失去了所有，如果没有政府和社会的帮助，他们将退无可退。

    “物资都在外面，这两天等我赶出去很多都领得差不多了，早上我就领了一箱矿泉水，我也知道会好起来，但现在实在太难。”见坑村刘珠香是笑着向记者讲述的，可劫后逃生的她却红着眼眶，她知道，重建家园的迫切希望不可能在短期内实现，但要度过这段艰难时期，仅靠自己两夫妻是难以实现的。

    当记者问起大家目前最需要的是什么时，64岁的刘文忠坐在大石上朝着记者笑嚷道：“我们的家没了，现在30来号人挤在村委会里，根本没法好好休息，我现在很想吃一顿白米饭，一个人安静地大睡一场。”

    “这次台风中，见坑自然村转移了125人，五新村达250人。对于没有家的村民来说，灾后重建家园是最大的，也是最迫切的希望。”五新村驻村干部胡日炼说，“现在大米、油等物资已经陆续运进来，我们恳请社会各界能捐助这些失去家园的村民，也希望他们能在灾后重建中得到最大力度的政策扶持。”（记者 胡芳妹 邱逸龙） 

    记者手记：救援、抢险救灾、废墟……在一遍又一遍的采访过程中，我们总能看到不一样的画面。天灾面前，人类有时显得那么脆弱，有些失去还能够挽回，有些创伤却需要时间去治愈。他们都相信，灾难最终总会过去的，但要许多失去家园、甚至亲人的村民们在一无所有中艰难前行，却是残酷而悲凉的，台风过后，他们需要帮助。如今，灾区献爱心活动在如火如荼开展，一份份爱心正在不断汇聚，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了支援的队伍。最需要的人们正等在那里，我们由衷的希望每一分捐赠都能根据实际情况，尽快到达迫切需要帮助的受灾人手中。